Kemmis

【赤黛】【黛赤】（1）

来自高三党的祝福～明日月考，但求对得起小队长w

1

20岁的黛千寻第一次踏入S大学的前门时，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那个刚进高中的他，那个沉默寡言、远离世事、没有遇见赤司征十郎的他。大学生活对他而言并无全新的吸引力，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也就是他有了更多时间能够捧着轻小说独自坐在天台上，无意识地回忆起那个愿意对他展露笑颜的少年，少年的发色是有如初春蔷薇般显眼却不张扬的红。

“可以加入篮球部么，前辈？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少年一身正装伫立于晚风中，温和的笑容内夹杂着一丝不容拒绝。也是在天台，在洛山高中的天台上。“我是一年级A班的赤司征十郎，请多多指教。”

A班的天才，入学考的年级第一，现任的篮球队队长兼学生会长吗——黛千寻内心不屑地冷笑。集近乎全校的仰慕与嫉妒于一身的存在，是他所最避之不及的。但当他抬起头，对上那双湖泊般深邃而摄人心魄的眼眸时，原本准备好坚定不为所动的言辞在那一瞬间全部土崩瓦解。

“好啊。”他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表面上还勉强维持着自己一贯的冷淡，其实已经莫名其妙地连人带心栽到名为“爱情”的泥沟里去了。

2

“你又输了哦，黛前辈。”赤司征十郎情不自禁地一笑，略有些戏谑地望着眼前颀长的身影冷哼一声，用力将篮球掷回筐中。自国中三年级以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在比赛胜利后喜悦的本能，以为残留下的只有又一次守擂成功的身心俱疲，却没想到在与黛千寻的one-on-one中胜出后，上扬的嘴角竟如内心的悸动一般难以压抑。

黛千寻难耐地用鞋尖来回摩擦着训练场的地面。赤司只当他是心有不甘，径自去长椅边的斜挎包里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丢了他一块：“投篮而已，不必在意。你的长项是传球，刚才学的那点过人功夫不过是锦上添花。”

“我知道。偶尔训练一下，只是希望我能比他强一点罢了。”

赤司握紧毛巾的手一顿，汗水顺着颈部向下流的粘腻感瞬间被放大了好几倍。“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对面的人慢慢地挺直腰背，“黑子哲也，幻影第六人。难道你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与他相似才选中我的么？说到底，我只是他的替代品。”

“替代品吗……”少年轻启薄唇，声音细若游丝，却猛然攫住了听者的心。“绝不可能的，”他说，“他是他，你是你。他的能力是我一手挖掘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你比他有天赋，也没他那么倔犟。即使现在不如他，假以时日，你也总能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一个。”语罢，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你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信不过我？”

黛千寻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他扭过头，眼见着窗外又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层层薄云晕染开淡淡的月光。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景已是不知多少次看到，他回过头盯着那个神色自若的红发少年，又蓦地惊觉这一幕已如老相机胶卷上的画面一般定格，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深到他不曾察觉，深到他能放大看清少年白皙的面容上汗气蒸腾的模样。

“我们练了多久了？”

“两个多月。天天如此。”

“Winter Cup什么时候开始？”

“十二月份吧。不过无妨，我们校队的实力你也有目共睹，只怕要到一月份的决赛才能请你出场了。”少年莞尔。

黛千寻朝他点点头，说了一句“一起加油”便快步向外走去。却听见背后清脆的一声“千寻”响起，宛若千沟万壑拦住了他前进的步伐。那是赤司第一次没有喊他前辈。可他只是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

“……”背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背后的人却始终一言不发。就在黛千寻以为他要这样直直地撞上自己的后背时，脚步声忽地停了，场内空留下震颤的余音。

“在过去，我虽然发掘出了哲也的能力，但从未有过想要精心培养他的念头。我向他指了一条明路，但他能悟透也罢，悟不透也罢，都与我毫无干系。”赤司征十郎用力地咬着一字一词，语中透出苦涩。“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但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固然像他一样存在感稀薄，但对我来说，你……”

话音未落，人已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只觉自己正如救命稻草一般被人用铁臂紧紧箍住，那人的身子还在不住地簌簌颤抖。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轻拍着那人的背，又小心翼翼地将下巴磕在那人略显单薄的肩上。

“……你就在那里。在我可以触碰得到的地方。”他呢喃道。

3

S大学的校园里，再也没有赤司征十郎的影子。能懂得视线诱导的人很少，能识别他精于此术的伯乐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赤司还是这世上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十项全能，是在私立高校都难求一遇的真真切切的天才。黛千寻不由得长叹一声。有一名话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都无法好过。命运既让他邂逅了赤司征十郎，他又岂会再倾心于泛泛之辈。

黛千寻摇摇头，侧身抱起地上一摞的轻小说，缓步离开天台。

数月之隔，又已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从图书馆还完书出来以后，他默默地望了一眼天，竖起了浅灰色格子呢绒大衣的领子。沿着通往教学楼的迂回曲折的长廊向前走，银发的青年心不在焉地扫视着边上的告示牌，那一片片的五彩斑斓无不都诠释着一个主题：庆圣诞、迎新年。

圣诞节快到了啊。

圣诞……

他猛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今天是12月18日。还好还好……他轻吁了一口气，却一时有些茫然自己为何会因此而感到宽心。莫非因为两天后……

手中之物的一阵急促的震动兀地打断了黛千寻的思路。是个陌生来电，但他也不假思索地接了。“喂？”

“喂？是黛前辈吗？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托阿大绕了好几个圈才要到你的电话的！”

黛千寻一头雾水地怔在原地，听着电话那头热情似火的女声微微蹙眉。好久没有人称他为前辈了，他竟已听不惯这个称呼。

“你是哪位？”

“唔，我是那个，桐皇高校篮球部的经理，桃井五月。不知道前辈还有没有印象，我是阿大的青梅啦。在帝光中学的时候我也碰巧当了他们的篮球部经理，那时‘奇迹的世代’正声名赫赫，他们的小队长，也就是赤司征十郎，想来你也比我更熟悉。在洛山你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吧！”

青峰大辉——那个炭黑的男人——似乎就是她口中的“阿大”吧，的确是桐皇高中绝对的王牌。“你想说什么？”

桃井五月犹豫了一瞬，还是下定决心单刀直入：“还有两天就是赤司生日了，你愿意回来和我们一起筹备吗？”她只听说当年两人还在一支队伍里时是怎样的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然而愈到毕业季话语越少，分开之后，另一人更是杳无音讯了。其间原因她自是无从猜测，只能暗自揣摩或许是赤司征臣的压迫以及赤司自己在学校里繁重的职务云云将他与人联系的时间悉数占去。对于黛千寻的沉默她更加一无所知，只能暗自岂盼这样说不会冒犯了他——他看上去是个挺冷酷的人呢。

黛千寻听到“赤司”二字愣了一阵，没有想到这一通陌生来电竟如此准确地揭开了他心底的蠢蠢欲动。他本打算装作毫不在意地应一声“可以吧”，但不知是因为“赤司”对他喉咙的堵塞能力太强还是在不熟悉的人前心墙没有那么坚固，他居然没能达成这般的轻描淡写。

电话那头的桃井听他不出声，不由得着急起来，不住地唤他：“黛前辈！”他想起初遇时那个少年也是这样的叫他，只不过嗓音更加清越，言语中更带有一份温和与尊敬，嘴角不禁缓缓上扬，皱起的眉头也渐渐抚平了。

于是他最终还是言简意赅道：“好啊。”就像他最郑重其事地回答一切问题时那样。

TBC.